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口子这种东西一旦开了只会越来越大。
队伍后面跟着的难民,现在越来越多了。
这些人都是偶然看到了老中医的“善举”,然后希望这样的善举也能降临在他们身上。
只可惜的是这份善举,并没有从孩童延伸到他们身上。
因为掌管食物最顶层的那个人,并没有再给这个搬运工增加食物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给他们吃。
这片大地传承了几千年的优良传统有很多,此刻刚好突显出了其中的两个,一个叫做仇富,另一个就是从希望转化成绝望而产生的怨恨。
另外饥饿也是会让人丧失理智的,几者一结合就容易让人做出十分疯狂的举动的。
比如说他们会抢夺发放到了小孩手中的食物,又比如说趁着夜色冲击队伍的营地。
前者处理起来倒是比较简单,因为都是一群没有组织零零散散的人,在刚动手时就被周围的半兽人解决了。
而后者处理起来就相对麻烦了一些。
就比如说此刻,他们正趁着黑夜和暴雪作掩护,冲入营地就准备烧杀抢掠一通。
“列阵。”
“迎敌。”
“用你们的长矛刺进敌人的喉咙,用你们的长刀贯穿敌人的心脏,用你们的铁锤敲碎敌人的头颅,用你们的盾牌压碎敌人的身躯。”
“杀光面前的一切敌人。”
“冲锋。”
宋齐坐在马背上,一只手拿扩音喇叭,一只手拿着长刀进行着战前动员。
同时有条不紊的,对着半兽人下达着各项指令。
对于半兽人这个天生嗜血残暴的种族来讲,没有什么能比赐予他们,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更好的奖励了。
“吼~”
“吼吼~”
“吼吼吼~”
宋齐的动员刺激着每一只半兽人,野兽的嘶吼覆盖了这片大地。
随着最后一句冲锋,宋齐将手中的扩音喇叭一扔,带头就冲了出去。
每天夜里队伍都安排明哨和暗哨,再加上半兽人属性都是黑暗生物,所以黑夜才是它们最活跃的时间。
灾民这边刚组织起来靠近营地,那边宋齐就得到消息着手开始准备了。
所以想搞偷袭那一套,恐怕是有那么亿点点难。
密密麻麻的兵刃折射出的寒光,让所有难民看了不由的胆寒。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远比对方多的数量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饥饿燃烧着人们为数不多的理智,肾上腺素也在刺激着他们每个人的神经。
“为了粮食。”带头的难民嘶吼着给身后的众人打着气。
就这一句话,让这支队伍里士气达到了顶点。
“为了粮食~”
“《道德经》有云:兵者,不祥之器。”
在不动用热武器这个大前提,有甲打无甲就是屠杀,单方面碾压性的屠杀。
此刻暴动的灾民就像那湍急的河水,而半兽人组建的军阵好似镇河的礁石。
两者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前排的河水瞬间溅起,无数鲜艳的红色浪花。
反观礁石这边只是一开始稍微有些松动,随后便像落地生根一般牢牢的树立在原地。
尽管河水的质量是对方的数倍,但就是突破不了那道由礁石组成的防线。
另外就是“礁石”不是死的不动的,它们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反方向推移着“河水”,吞噬着它们。
听觉上厮杀声、怒吼声、金属碰撞声、尖叫声、哀嚎声蹂躏在一起就好像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视觉上残肢断臂、抛洒出的鲜血、倒地抽搐的尸体融化了地上原本的积雪,让原本应该是银装素裹的大地,变成了泥泞的暗红色。
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产生心理和生理的不适。
“冲,冲进来了,灾民冲进来了!”
“可不能让他们进来啊!”
“有福,快,快收拾行李啊,那群天杀的穷鬼又打来了。”
“拴住,拴住你在哪了呀?可得保护好星星啊。”
“…………。”
厮杀声惊醒了营地内原本还在熟睡的人群,走出帐篷眼前的场景,瞬间让他们回忆起噩梦般的经历。
经过几十天的逃荒,原本还只有二百人的队伍,此刻已膨胀到了四百之多。
这其中新增加的这二百多人,大多数都是地主富户之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经历了和范殿元一样的遭遇。
受到灾民的冲击后,被逼无奈跟着别人一起逃荒。
但不是有那几句老话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狡兔三窟”“鸡蛋不会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之类的。
哪怕被灾民抢了,但他们依旧保留着不少的家产。
这些人都是在旅途中看中了,宋齐那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护卫。
毕竟有一就有二,在这逃荒的路上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再被灾民盯上乱抢一通。
所以在相遇后,都主动上交出“一半的家产(黄金结算)”,寻求宋齐的庇护。
保护他们的安全抵达洛阳,这其中有着同村人的助攻,地主范殿元也不例外。
你要的越多态度越强硬,他们才会越心安,反而是你不收或者少收,这才会让他们惶惶不安,甚至偷偷的带着家人脱离队伍。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贱的慌。
殊不知宋齐如果真想弄死他们,那仅剩的也跑不了依旧要落入其口袋。
这群地主富商们因为被抢的都有心理阴影了,所以才会在看到灾民冲击出现这种应激反应。
反倒是瞎鹿那一村的人并没有太惊慌,他们本来就不是啥有钱人,更没啥值得被人抢的。
反倒是不少人左看看右瞅瞅,寻思着要不要上去给宋齐这边帮忙。
东家的东西要是都被抢了,他们肯定又要面临冻饿而亡,这对于重回温饱线的他们是不能接受的。
对他们来说此刻就差宋齐一声令下。
或者说退一步来讲,能有个人挑头带领他们,他们就能就敢拿着武器,参与到抵抗灾民的队伍中。
这就是立场决定思维,哪怕前几天大家还都是灾民站在同一阵营。
可随着立场变了思考的角度也会变,那么做事原则就更会发生变化了,这一点不以个人的意识为转移。
暴动的灾民在他们眼中确实很可怜,但再可怜和自己老婆孩子爹妈亲戚一比较,好像他们的可怜就显的不那么重要了。
前面两拨人杀的是难舍难分,中间的人左顾右盼摩拳擦掌,后面的人则手忙脚乱的往马车上装行李。
幸好这些行为没有波及到前方战场,要不然宋齐会毫不犹豫的掉头,优先将他们做为解决的目标。
“攘外,必先安内。”
运输大队长常校长都懂这个道理,没道理常年征战沙场的宋齐不懂。
“哎,他们好像没冲过来。”
“是啊,都被挡在了。”
“杀,杀光这帮穷鬼,就是他们害得自己一家背井离乡的去躲灾。”
“天杀的,杀他们一万遍都不解恨。”
“这钱没白花啊。”
“…………”。
这时陆陆续续的有人发现,冲击的难民被牢牢的挡在营地外面,伴随时间推移隐约有溃散的架势。
这就让原本还胆战心惊的地主富户们,一瞬间感觉自己又行了,纷纷破口大骂。
当一支军队在战场上损失率,达到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时,这支军队就会发生溃败的现象。
精锐之师则保持在,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左右,这其中死士除外。
可以想象一下周围同吃同住亲密无间的战友,三个人或者两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倒下,这种场景很难不让人发疯崩溃。
而这群难民连军队都算不上,当整支队伍战损率达到百分之四时。
队伍里已经开始有逃跑的人了,一开始的一腔热血早已消失不见,死亡和鲜血唤醒了他们原始的恐惧。
若是有督战队的约束,虽说最后的结果还是溃败吧。
但就目前来讲,及时斩杀临阵脱逃者,从而达到威慑的作用,多多少少还能让这支队伍再坚持一二。
当然没有督战队有时候也是一种幸运,因为这样就可以随心所欲想跑就跑。
一开始逃跑的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可这种行为就像瘟疫一样,迅速的席卷了整支队伍,从而演变成了集体的大溃败。
也幸好难民人数不多场地也足够宽阔,要不然就这踩踏而死的人,就要超过倒在正面战场的人。
“停止追击。”
“停止追击。”
“停止追击。”
这只是一群饿疯了的可怜人。
当看到对方已经被自己的部队击溃,宋齐立即让半兽人停止攻击,制止这种没有意义的杀戮。
但人杀红眼了尚且没有理智,更别说这群把暴虐刻在骨子里的半兽人了。
杀戮,屠杀,破坏一切才是他们的本性。
所以此刻根本没有多少半兽人听从命令,依旧我行我素的追杀难民。
“再有不听命令者,死。”
在砍翻五六只半兽人后,宋齐对着余下的半兽人怒吼道。
为了确保威慑效果达到最大,砍杀的半兽人不是尸首分离就是拦腰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