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肯来给老身祝寿,老身喜不自胜。吃好喝好,开怀畅饮。”太后乐呵呵的嘱咐道。
夜色撩人,大红的灯笼,五彩的带子沿湖旁的栏杆挂了一大圈。湖平面倒影出灯笼的星星点点的光辉,好似银河倾泻于人间,美不胜收,小筑幽静雅致,别有一番韵味。
一国太后居中,两边便是皇帝皇后,再排下来便是些肱股之臣及其夫人们。席间热闹非凡,人是多了些,恐是没法和和乐乐吃完一顿饭的。
“母后,儿臣携君瑶给您贺寿了。”皇帝面带笑意从位置上站起来举起酒杯,不似往日威严让人畏惧。
同时,元德皇后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笑盈盈的拿起酒杯道贺:“祝母后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说罢二人便一饮而尽。
下边众人更是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附和道:“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好啊!”太后乐呵呵的,比往日更显亲切,“礼数那么多做什么,都坐都坐。”如此笑容让她脸上少了几处褶皱。
贵妃王氏自是不甘示弱,怎能让皇后全把风头给抢去了。她站起身来,笑的一脸谄媚,扯了扯嗓子自豪的说道:“母后,婉清有礼物要送给您,愣是不让我们知道她送些什么,说是别出心裁要给您惊喜呢!”说罢便捂嘴笑了笑,就怕别人不知晓她女儿的孝心。
“哦?清儿啊,有什么神秘的礼物要送给皇祖母啊?”宣德太后倒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但她也知道,这礼物定没有王氏说的夸张,王氏向来喜欢夸大其词。
不一会,两个丫鬟走上前来,缓缓打开一块红布,一左一右拉开,原来是幅百寿图。
“百寿图上有大大小小一百个寿字,每逢一针便是清儿对皇祖母的一份孝心。”萧婉清站在百寿图前,一脸自信,她自信能讨到祖母的欢心,自信一定比其她的姐妹的礼物别致。
“好啊,清儿有心了,定费了不少时间和功夫吧,熬坏眼睛倒是得不偿失了。”
这时,王萱吟突然冒出一句:“是啊,太后娘娘,二公主为了这幅百寿图不眠不休一个月呢。”说罢,便看恶狠狠了一眼皇后的两个女儿。仪阳则是只觉无语,她偏偏和南阳对上了眼,南阳哪能受这样的眼神挑衅。
“百寿图上是二姐满满的孝心,此等孝心容儿自愧不如,只是刚才王家姐姐说二姐熬了那么久但贵妃娘娘却说无人知晓二姐的礼物,这岂不是有些矛盾?”她装成不解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葡萄塞了一粒在嘴里,眨巴着眼睛看着王萱吟。
“你……”下午受了气,晚上再受一次气,她忍不了了。刚想发挥她跋扈的性格,王夫人看女儿如此失态便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吟儿,好好吃你的饭。”
“再者说,一个月不眠不休,王家妹妹这措辞夸张些了吧。”姚月眠一语道破,将门虎女最是看不惯矫揉造作。
“阿姐,你既知晓这措辞夸张了些,干嘛还要说出来丢萱吟姐姐和仁阳殿下的脸面了,此举倒是非君子吧!”同是将门虎女,倒不似她姐姐一般,略显的蠢。
不知是年纪尚轻还是不会说话,此话一出贵妃直接拉下了脸,当即阴沉下来。
“是啊,月眠啊,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贵妃娘娘和萱吟只不过是被仁阳的孝心感动了,没注意措辞罢了,你又何必呢。”母亲自是帮着自己女儿开脱,说罢挤出笑容,先是看了看王夫人再看了看贵妃。贵妃听罢脸色好了许多,虽是在笑,仅仅是嘴角牵出一丝表情罢了。
“怎么,话还不让人说了?”苡阳老早看不惯这个穿的跟大牡丹一样的人了,加上她刚硬的性子,自是有什么说什么。
“哟,苡阳殿下啊,慎嫔娘娘尚且不在这席面上,这……衡阳殿下你自当是要看好自己的妹妹啊。”姚夫人自知理亏,便把矛头指向了娇弱、谨小慎微的萧至若,造作的笑了笑。
倒是人以群分,姚夫人崔氏和王夫霍人母族是世交。
此时席面上的气氛有些许尴尬,顺德帝脸色明显不悦,皇后一直思索着如何对这局面“破冰”。太后倒是面色平静,这一辈子这些见多了这些,女人多了自是心思多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俗话说:儿要自养,谷要自种。”坐在下面看戏的贺屿谦摇了摇扇子,“好酒啊。”闻了闻酒香,一饮而尽。
此人平时嘴刻薄是刻薄了些,关键时刻说些话也倒是有道理,无非是内涵慎嫔的孩子轮不到别人管,是姚夫人多管闲事。
“贺家公子,莫不是酒饮多了些。”王哲勉抬起了头,目光凶狠、暗沉。
“王大人,贺公子是文官的儿子,哪像您一般豪壮,当年大捷自是仰仗您,依子煜看,您这自是酒量也不一般。”言祁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看似是在夸耀,实则在套话。
王哲勉自是顿了顿,心中想了些什么,后又假意笑了笑:言将军,你是后辈中我认为最优秀的一位,以后保家卫国还得靠你们啊!”他摸了摸胡子,“言兄,你这时虎父无犬子啊哈哈哈。”
“哪里哪里。”言鹤也笑了笑,拱了拱手。倒也是都会演戏的,一众人换平时倒是断断不可能如此和睦的。
看刚刚的风波都过去了,皇后见缝插针,盈盈一笑,一举一动皆是端庄大方,顾虑每个人的感受。
“至若啊,听说你也有东西要准备给太后娘娘,不是吗?快些呈上来。”元德皇后和蔼的笑容倒使衡阳安心。
她快步走了上来,呈上了几个荷包和几包散发药味也不知是些什么,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皇祖母,这些荷包有安神的作用,可让您夜间睡的舒心些。这几包药材有保健的功效,是至若和母嫔还有思羿一同种下的药花然后晒干、研磨成粉,希望您身体健康。”说罢连头都不敢抬,怕太后不喜欢。
“好啊,乖孩子,有心了!”太后自是欢喜的很,踏实的,不来虚的。
“我说妹妹,你送什么不好送些草药,你没东西送姐姐这儿有啊。”婉清不屑的理了理头上的发簪,朝着至若笑了笑。
“是啊是啊,这怎么拿的出手的?”王萱吟在一旁附和道。
“你穿的跟大牡丹似的,你看谁像你那么穿啊,你躺着再穿的艳些,都快赶上我皇祖母的穿着了,怎么,今日你是主角?。”苡阳一脸气愤,看不到姐姐受委屈。
“五妹妹休要妄言。”萧婉清看了看萧思羿,抿了口气,像是嘲讽一般。
南阳自是看不下去了,本想站起身来怼她们一番,看见长姐在边上,自是不敢胡作非为。
“太后娘娘节俭,慎嫔娘娘亦是低调行事,哪像你,穿的跟牡丹似的,把自己当什么了。”南阳故意拉长“牡丹”这两个字,不屑的打量了王萱吟一眼,露出嫌弃的表情。
接着她又道:“二姐姐自是见过很多好东西,但你说这草药不是好东西,但这是长乐宫的一番心意,莫不是你这百寿图也不是好东西?”说罢,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姐。萧婉清听罢立马气红了脸,瞪大眼睛:“你……”气的失语。
南阳自是没放过这个机会:“二姐平日里也不常去懿祥殿自然也是不知晓皇祖母前几日风寒刚好,这些草药都是用得着的,自然是好东西。东西不分贵贱,心意不分贵贱,不是吗?”南阳将她怼的哑口无言。
旁边的陈青梧和姚月眠自是爽气的笑了笑。
之见这王氏一家脸都唰一下白了。“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太后见这气氛越来越不对,立马缓解道:“容儿啊,你给皇祖母准备了什么?”
“皇祖母,容儿下去准备准备。”南阳恢复了笑容,急忙跑下去准备了。
言祁本是正襟危坐,现下倒是无声的笑了笑。此举倒是被她的母亲祁氏看见了,沉思了一会,想必也是心里有些数。
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妨多让。个个演技精湛,看似好像一大家子围湖贺寿,塑佛塑型难塑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情此景下倒是有两个少年不同,仿佛与这个勾心斗角的环境不相容。贺屿霖还在念着刚刚湖边那个小女娘,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想着想着便笑了笑。容琪亦是心不在焉,在思索些什么。
贺屿霖左顾右盼了一下,大概是找寻容琪坐在那,他环顾了一会,见容琪坐在南阳左侧,便盯着看了会。
容琪一转头正好与那贺屿霖对了眼。容琪双目婉转,含羞带怯,点了点头,是在行礼。
贺屿霖也意识到盯着人姑娘家看不太好,便点了点头回了个礼,羞涩一笑。少年时的感情尤为让人动容,微风袭来,灯笼的光映在二人脸上,这大概是最美好的样子了吧。
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天上一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台下的众人都看呆了眼,
尤其那贺屿谦,手扇子摇的比平时快了许多,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这是萧语容?还会跳舞?”露出惊讶、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他旁边的言祁瞟了一眼他,说道:“都说了,你自是不懂她。”
“嘁!”贺屿霖摇了摇头,言语不屑。这一切言母都看在眼里。
一曲舞毕,南阳走上前行了个礼,这次倒是礼数周全,元德皇后满脸欣慰。
只是这昭阳殿几位倒是脸色难看的很。“欲知福寿都多少,阁皂清江可比肩。”她顿了顿说道:“皇祖母,南阳想去庆安寺祈福二十日,一来为我南朝,二来为祖母身体健康,三来保佑泠儿去北朝一路平安。”
庆帝和皇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更多的是欣慰:“好啊,容儿,准了!”
“南阳殿下如此,倒不失嫡女风范啊。”陈青梧和仪阳相视一笑,夸赞道。
“那么多圣贤书殿下倒是没白读。”贺屿霖还是在那摇扇子,每次的表情都让人觉得他在嫌弃南阳。
“严相独女,为我南朝远嫁,实在是可嘉啊!”太后赞扬道,只是这严相严夫人表情凝重,但也刻意挤出笑容。